双亲都去世了的感觉

父母双亲去世了,过年时我的心情非常沉重,面对热闹喜庆的新年气氛,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觉得父母把我的年味带走了,把我过年的欢乐带走了,大年三十给父母烧完纸回来,我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思念父母的那种悲伤冲淡了我对过年的乐趣。

 

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父亲在我10岁时就去世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和母亲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生活过得特别困难十分凄苦,母亲在世的日子里,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虽然过得非常艰难,但我们有依靠有盼头希望。

 

母亲在世的时候,最高兴最幸福最难忘的是过年。童年时期的年味最浓,过年最喜庆热闹,进入腊月后,我们兄弟姐妹扳着手指头,一天一天数过年的日子。

 

过年的前几天,由于太兴奋,我们睡不着觉,天不亮就早早起床,最忙碌的要算是母亲和姐姐了,在母亲的带领和组织下,我们用各种颜色的纸制作精制的花灯笼,还要炸油饼,炸麻花,蒸馒头,包饺子,还要给我们兄妹做新衣服和新鞋子。

 

大年三十是农人们正式迎新年的时候,下午四时许,家家户户的红对联贴出来了,把守大门的门神爷贴出来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笼挂起来了,零零碎碎的鞭炮响起来了,但这还不算迎接新的到来,正式迎新年的标志是喜迎先人回家过年。

 

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弟兄四个在大门口烧纸叩头,将先人迎进家门,供奉在主房的桌子后面,供上飘香的香烟,献上精制的饭菜,此时母亲总会笑呵呵地说:“让先人先歇歇脚休息一会,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饭菜。”

 

把先人接进家后,母亲说要接灶王爷,因为腊月二十三我们送灶王爷上天,灶王爷要向玉皇大地汇报一年来的工作,“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是灶王爷的主要职责,大年三十要灶王乔回家,按照母亲的吩咐,我们弟兄几个在门外烧香烧纸叩头,将灶王爷接回来供奉在厨房里。

 

之后,我偷偷问母亲:“妈,灶王爷给玉皇大帝说好话了吗?”母亲向我做了个鬼脸啥话没有说,顿时我心领神会,母亲的意思是灶王爷肯定给玉皇大地说好话了,这只能心领神会而不能说明,说出口就不灵验了。

 

晚饭后,我们点亮煤油灯,这一晚母亲破例点亮两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土屋里显得暖融融的,我们兄弟姐妹围坐在热炕上,紧紧依偎在母亲身旁,期盼铁锅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骨头肉出锅。

 

等啊盼啊,铁锅里的骨头肉终于出锅了,母亲一点一点撕下骨头上的肉,一人一块分给我们兄弟姐妹,这些珍贵的骨头肉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上,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吃完肉后,母亲还给我们每人发了几个核桃、红枣和水果糖,还给我们发了新衣服和新鞋子,不过有新衣服的就没有新鞋子,有新鞋子的就没有新衣服,这些宝贵的好东西,是我们过年的全部礼品,我们舍不得三两下吃完,将其保存起来,待过年时再品慢慢品尝。

 

过年的好东西分发完毕后,我们兄弟姐妹依偎在母亲身旁,拉家常话生活,喜气洋洋,乐意融融,高高兴兴,谈天说地,全家人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欢乐之中,此时此刻,亲情得到进一步深化,家的氛围浓厚而温馨。

 

快到凌晨十二时了,母亲说:“孩子们,赶快去山神庙烧香,谁家的香烧得早,新的一年山神爷会保佑谁家最平安,争取要烧头香。”听了母亲的话,大哥赶快带我们向村里的山神庙跑去。

 

此时,山神庙院里已经挤满了烧香的人,新年钟声响后,大家蜂拥而进,争先恐后烧头香。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弟兄挤进人群,冲到前面,烧了头香,尔后我们带着山神爷保佑全家平安的满足感兴致勃勃地回家了,在家等候的母亲听说我们给山神爷烧了头香开心地笑了。

 

在喜庆、祥和、欢乐、愉快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到了大年初三的下午,新年已接近尾声了,晚饭后在母亲的安排下,我们将先人从桌子上请下来送到大门外,烧香烧纸叩头将先人送上路。

 

初三过后,小村的新年气氛淡了许多。由于生活条件的限制,白面馒头、白面面条和油饼、麻花、肉食等好吃的基本没有了,初五后母亲又开始做粗粮面窝窝头、菜饼饼、洋芋疙瘩等食物,对过年的好吃的只能是久久地等待和深深地怀念了。

 

在艰难困苦中,我们兄弟姐妹和母亲相依为命慢慢地长大了,该娶媳的娶了媳妇,该出嫁的出嫁了,我也告别亲人离开故乡走上从军的道路,我们兄弟姐妹像羽翼丰满的小鸟离开了母亲。

 

母亲就像一根牵引儿女的线,把我们兄弟姐妹紧紧地拉在一起,每年过春节,只要能请上假,我都要不远千里回家过年。有母亲的家还是那么温暖,有母亲的年还是那么热闹,母亲在时兄弟姐妹还是那么亲。

 

2004年春天,母亲走完了她异常艰辛的61年人生,匆匆离开了人世。母亲去世了,牵引兄弟姐妹的那根线就断了,我们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方向,没有了重心,各自乱飞,我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母亲去世十七年了,我在外打拼三十年了。对我来说,故乡已经成为概念意义上的故乡,故乡那个家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我回老家的愿望没有那么强烈了,母亲去世后,我很少回老家了。

 

每年过年时,我总沉浸在对过去年味的品味中,我总会怀念逝去的父母双亲,禁不住忧伤的泪水夺眶而出,每年过年我要面对故乡,真诚向父母叩头缅怀。母亲去世了,儿时的年味没有了,过去过年的那种喜庆和欢乐一去不返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