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我在湖边的树林中散步,黄昏的光照在寂静的湖面上。我觉得这光太单调了,便拿起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央,其实我本来是想要打一个水漂的,无奈技术太差,但也没差。涟漪从湖中央荡开去,层层叠叠,把湖面的光影分成了无数幸福的碎片。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突然一个声音问我,我猛然回头,四处张望但是除了直愣愣的树什么都看不到。我有点害怕,汗毛直立,甚至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谁!别装神弄鬼!出来!”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句。“你往下看!”这声音有一点薄愠,我将眼神垂下去,发现了一条黑狗。“是你在说话?你是……一条黑狗?”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生物(或者说是动物?或者是造物?我已经晕了)吓了一跳,赶紧再次四处张望,企图找到它的主人,或者一台为了整蛊我并拍下我的反应的摄像机也行。“别找了,就是我,就我一个人。”这黑狗说着,拍了拍两条前腿,然后用两条后腿站了起来,叉起腰看着我。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反应一切发生在这条狗身上不合理的事,在极度的混乱与反常中,我反而抛却了所有思考与质疑,十分快速且平静地接受了当下的现状。
“坐下吧,你太高了,我仰着脖子真累。”说着它又坐下了,拍了拍旁边的一块石头示意我也做下,我照做。“你有烟吗?”我摇头,“那你带酒了吗?”我又摇头,“那你总带着可乐吧。”“我不喝可乐。”我说了坐下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仿佛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会说话。“切!什么都没有!你的生活真无聊!”我不知道被一条狗批评的人生应不应该算作悲哀,但至少这样的人生经历应该算是精彩了。于是我找到了我的声音,我们开始了对话:
我:你怎么在这儿?
黑狗:因为你在这里。
我:你在跟踪我?
黑狗:准确的说,我跟随你。
我:可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平时都在哪里?
黑狗:我一直在这里。
我: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黑狗:你看到树上的鸟儿了吗?当你开心时,它们就会唱歌,现在它们都闭紧了嘴巴,于是我出现了。
我:你是说我现在不开心吗?
黑狗:不是我说的,是它们(鸟儿)告诉我的,你总是对未来充满迷茫与不确定,就连带着现在的快乐都失去了,所以我的自由也失去了,只能被绑在这棵该死的树下面,看着这一潭毫无波澜的水。
我:我能帮你什么吗?
黑狗:你应该问你能帮自己什么,你帮助了自己就是帮了我了。
我: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我自己。
黑狗:不要总是在这个湖边兜圈子,你去走、去叫、去做、去闹,去看田间的花,去吹路边的蒲公英,去摘树上的苹果,去吧,往未来去。你去了,鸟儿就会重新歌唱,我也能去放荡我的生活了。
说着,黑狗把我转向了树林深处,从背后踹了我一脚,我踉跄向前,一回头,湖不见了,树林不见了,黑狗也不见了。我坐在家旁边的小公园的长椅上,不远处有一条狗,不是黑色的,我低声问了一句“是你吗?”它“汪!”一声跑开了。